前提：

架空世界/ 私設如山/ 叫我捏造王

有些為靈異(?)等設定 但並不是鬼故事！也不是人鬼戀！

記得去看前兩章才懂

12

「你真的願意這麼做？」

「只要國廣他能好好的，我什麼都願意。」

那麼，不得相戀的痛苦，你願意忍受嗎？

13

天氣冷了，道路旁的樹上只剩幾片殘葉，孤零零的勉強支撐在寒風當中。距離上次他昏倒在和泉守房間後，又過了幾個月。

這樣寒冷的天氣是讓人喜歡不起來的，一到戶外就冷的發抖，非得包的緊實一些才能抵禦冷風。堀川從辦公室的位置望向窗外，蕭瑟的街道上連行人也沒有幾個，一個穿著單薄的老人坐在對街，僅僅只有幾片報紙能夠禦寒，讓堀川看了有點不忍心。

「欸？堀川你要出去？」坐在比較靠門口的加州清光看見堀川穿起了外套，好奇的問了聲。

「就下樓去便利商店買點東西，要幫忙帶什麼嗎？」堀川拿起了錢包，順便地問了問其他人。

「哦哦！堀川你知道ニャーニャー的巧克力出來新包裝嗎？包裝很可愛！幫我買紅色那個！」

「包裝好看裡面通常就難吃。」大和守安定默默地冒出這句，接著一邊應付要揍過來的加州清光一邊回答堀川：「幫我買一瓶茶就可以。」

「好的，不要在其他員工面前打架喔。」堀川笑著答應，記下了他們各自要的東西便乘了電梯下樓。臨走前，還特意確認和泉守回到位置上沒，可惜對方似乎還在資料室取東西。

去完便利商店，堀川不忘記到對街，把特意買的包子和熱飲遞給老人。

「哎呀.....現在像你這麼好的年輕人，已經很少見了.....。」老人感激地接下了食物，一邊翻找出了一個小小的東西塞進堀川的手裡，嘴裡唸著就當作謝禮給你了。堀川想著也是人家一番好意，雖然不知道這東西能做什麼，還是收下了，回到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接著工作又一時的忙碌，堀川也沒能立刻就好好看清那東西，只是回家時匆忙又把它隨手放進了包裡帶回去。

晚上洗過澡後，和泉守正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堀川摸出了那小東西想好好研究一番的坐到了和泉守旁邊的位置。

「什麼東西啊？」和泉守看了一眼，沒有很感興趣的樣子。

「嗯.....好像是一個銅幣，上面是.....蜘蛛......！」堀川忽然身體一震，整個人沒了力氣的倒向和泉守。

和泉守發現不對勁趕緊抱住他，卻發現堀川的身體異常冰冷，一點溫度也沒有，明明堀川是剛從浴室裡洗完澡出來的，怎麼會冷成這樣？和泉守嚇整個人都慌了，心臟好像回憶起當初失去堀川的痛苦一樣，絞扭起來的感覺讓和泉守覺得快不能呼吸，他心中只剩下一個想法：他不能再次失去堀川.....他不能！

他明明做了那麼多的防範，明明發誓要把對方保護得好好的，為什麼現在又變成這樣？和泉守整個人都像快要崩潰一樣，他緊緊握著堀川的手，好像覺得這樣溫度就會傳了過去一樣，可他的手卻不自主地在顫抖。

驀地，一個尖銳的笑聲忽然的迴響了起來，那聲音像是可以穿破空氣和身體，像把銳利的刀直逼腦海深處和心裡一樣，那是和泉守恨之入骨，忘也忘不了的聲音，纖細如童音卻挾帶著濃濃的惡意。

和泉守的眼睛充滿了殺意，他沒想過還會見到這個不只面目可憎連內心都可恨的人，他緊抱著堀川的身體，咬牙切齒的才擠出那兩個字：
「斗三......！」

14

和泉守是出生於名門兼定家的次子，雖說是次子又是偏房所生，兼定家上下依然都對和泉守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夠成長為一個出類拔萃的人，繼續為家族添光彩。

可和泉守從小就和大哥不一樣，若說哥哥歌仙穩重又知書達禮，和泉守就是活潑又愛撒野，他從小不是唸書的料子更無法好好的坐在書桌前面背誦經書。儘管他的父母很頭疼，他們還是很寵愛這個么子，也幸虧了他小叔是個武將，看準了和泉守有這方面的天分，就全心的栽培他成為優秀的人才。

和泉守十二歲那年，他離家隨小叔前去邊境駐兵，走前笑咧咧的一點也沒離家的傷心，還安慰哭的傷心的母親，說他會出人頭地。十四歲的時候，他已經被稱讚胸有驚雷，氣勢如虎。十六歲的時候，小叔帶傷在床，他頂替成為將領，竟打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勝仗，這消息傳回京城，連皇上特許他們叔姪歸來京城，加官晉爵。

可這麼前途一片好的和泉守，並沒有如家人的期待，繼續光宗耀祖。回來京城的第七天，他被父親罰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又拿出棍棒打他，他母親淚聲俱下的替和泉守求情，讓他趕緊任錯。可和泉守的一點都不服輸，眼裡的倔強就跟他父親的頑固是一模一樣，他回了母親：

「我就喜歡國廣，為什麼我得認錯？喜歡一個人哪裡有錯？」

「可.....可....那孩子是.....。」和泉守高雅的母親即使是在兼定家嫁為偏房，卻也還是大家閨秀出身，她說不出口兒子看上的人竟是個在花樓裡的孩子。當他們收到家僕報告說，和泉守翹掉了皇宮內舉辦的宴會，隻身跑去花樓好幾天的時候，她簡直當場就要暈倒。

他們兼定家的人怎麼會跟花樓這種低俗的東西扯上關係呢？他的父親氣的破口大罵：「妳就說出來！妳兒子去花樓找那些娼妓！他找的還是低賤的男色！」

和泉守一聽整個人都發狠了：「不准你這樣說國廣！」

可他畢竟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怎麼能和大人相比？和泉守最後被關進小屋裡，父親要他閉門思過，而他的母親哭了一整夜，還不忘在來送飯時苦苦規勸他。

但和泉守腦裡沒有一件是關於家裡的事情。他只是一直想起今年滿十五歲的堀川國廣捏著他的手小聲地告訴他：

他的初夜就要被拍賣了，但他很害怕。

15

堀川並沒有昏過去太久，而是過了不久便掙扎著醒了過來。他努力的睜眼，卻覺得身體很不聽使喚。

「兼先生.....你真傻.....。」他哽咽的開口，淚珠沒辦法克制的湧出，氤氳的眼裡的全是滿滿的愛戀，沒了之前那種迷茫和距離。他上一世虧欠的太多，這一世依舊欠下了還不完的情債。

是了，他全想起來了。包括第一次和泉守發現在河邊獨自哭泣的他，第一次和泉守偷偷跑到花樓裡找他，還有第一次他們隔著木窗子的欄杆牽手。

他一想著自己三番兩次的忘掉這些事情，讓兼先生一個人獨自守著他們之間的回憶，就覺得又難過又心疼不已。像他這樣的人，為什麼得天獨厚的一個人享受和泉守的愛戀呢？

「國廣.....。」和泉守低頭一看，看見堀川醒了，便明白了堀川已經想了起來一切，可是卻虛弱的像快要消散一般。這就是他為什麼寧願獨自寂寞，也不願堀川再次擁有記憶的原因。

「國廣，對不起......都是我.....。」和泉守不只一次後悔又自責，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兼定家的人，不是因為他那麼思慮不周，如果不是他把國廣留在家裡......。

當年，和泉守不顧家裡的反對，不顧花樓的規矩，也沒顧自己前程似錦的未來，趕在國廣初夜拍賣的前一夜，把人帶走了。

因為他們都還太年輕，只能顧上眼前的彼此。因為他們還太不成熟，看不清世界的惡意，單純又善良的相信一切都會很好。他們的確過的很辛苦，可誰都沒埋怨。不如說他們都對那樣的日子甘之如飴。只要每天晚上在對方身旁入睡，清晨醒來有彼此在身邊，那些貧困或是艱苦好像也都變成很小的事情。

和泉守並沒有和家裡聯絡，除了在他們安頓好在山裡那間小屋子後特意寄了一封信給歌仙以外。可誰也沒想過平平靜靜過了幾年，和泉守照例下山去市集裡買賣後，回到家卻發現家裡一片狼藉。

和泉守瘋了似的找了整座山和附近所有的地方，他原以為只是強盜土匪劫走了堀川，可事實並不那麼簡單。

原來是兼定家的人從和泉守他大哥的書房內得知了他們的位置。竟派人抓走了堀川，希望沒了堀川的存在和泉守終究會回家並遺忘了他。此時當朝時局正好混亂著，爭奪太子之位的暗流越演越烈讓各個勢力相互競爭，兼定家也不免陷入靠邊站的危機。恰巧這亂局中最有勢力的大臣斗三，正是當年下了重金準備要買堀川的買主，聽說過了幾年依舊對堀川的面貌念念不忘，想著一邊讓和泉守真好死心了，一邊討好拉攏對方，兼定家便把堀川送進了斗三的手裡。

最後是歌仙不忍心看和泉守死抓著每一絲尋找堀川的線索，沒日沒夜的在找堀川，才狠下心告訴對方真相。可就是歌仙也沒料到，斗三不只官場上心狠手辣，私底下也是狼心狗肺的。和泉守聽到消息的時候，堀川已經失去煙杳快了七個月，最後斗三只是斜了斜眼睛看這個大膽跑來門前的兼定家次子，鄙夷的說著：

「那個賤人？用起來是不錯......可太不聽話，我也忘了他哪天死的？屍體太破爛了就丟了。」

和泉守起初是憤怒到快失去理智的，捏緊的拳頭被指甲次出了血才忍住拔刀的衝動，可他又異常的冷靜地離開，離開之後他的靈魂就像被抽乾一樣，那鋪天蓋地徹底的絕望讓和泉守無法再憤怒了。他不知道該從誰埋怨起，是斗三？是父親？還是自己？他一度想死，可是又被一件事情改變了決定。

一個之前在山裡修行的道長告訴他，堀川死前太痛苦，魂魄居然撕裂成了好幾塊，徘徊在人世間無法安息，只能等著消散在世間。和泉守總算徹底明白斗三的那句話，堀川不但被虐待而死還是殘忍至極的作法。他太過天真才會覺得兩個人在地府也能相見，他太過單純才會以為這個世界會放過他們，和泉守幾乎是被恨意點燃了活下去的想法。

他沒有向把堀川送走的父母復仇，再怎麼深仇大恨，和泉守也是懷著感恩的心在面對他們對他的養育也對莽撞的離家感到愧疚，可他不能放過斗三。就單看斗三能不把人命放在眼裡，就可以知道他在官場上也並非善類，和泉守剩下的時間卯盡了全力輔佐九皇子，也是後來登基的皇上，然後親手的毀了斗三所積起來的一切心血。

道長好不容易把堀川的魂魄封了回來，他不斷的交代著和泉守，不論如何不能讓堀川在想起有關這一切，如果一旦擁有了生前的記憶又會再度重新忍受一遍死前的痛苦，也許就再也不能修復好靈魂了。和泉守點點頭，親自對堀川下了咒語。

和泉守獨自活過了漫長的七百年，終於待到堀川能投胎的這一世。堀川重新投胎為人了，可和泉守只想要堀川接下來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就好，他不奢求或者他更不希望他們再度相戀。

他只是想要喜歡的人好好的，不要再受到傷害，可是為什麼？他忍過了那麼多，這一個願望還是沒有辦法實現？

和泉守的眼眶紅了，他細細的撫著堀川柔順的頭髮，他知道堀川的肉體沒有辦法阻止堀川的魂魄再度四散，只能勉強維持的一點時間。

「兼先生......請不要跟我道歉......，兼先生為什麼那麼傻.......。」堀川邊哭邊說，比起他生前那一點痛苦，和泉守這幾百年來忍受的事情明明更加的漫長難耐，而那個時候他總是不在對方身邊。

他想要告訴對方，如果沒了與和泉守兼定相識相戀的那段記憶，他便不是一個完整的堀川國廣。如果沒了與和泉守兼定相扶相倚的那段過往，他便不是一個有意義的堀川國廣。僅僅只是那麼一點點的痛苦，是怎樣也沒關係的。
可是他只能哭泣，靠著淚水一滴滴的傾訴他想說的話。

在這房裡，斗三的笑聲又再度傳來，他的聲音相當淒厲，尖著嗓子問：「哈哈哈，活生生被狹心蛛吃了的感覺如何啊？」

和泉守這下明白了為什麼堀川一見到那蜘蛛的銅板就立刻回想起一切。那時道長只說太過殘忍不願意告訴他堀川的死法。可他也萬萬無法想到斗三竟把堀川拿去餵那種怪物。

狹心蛛是一種妖異類的蜘蛛，據說是得不到愛情的女子變成，會食用擁有愛情的人，以此為糧甚至以此為巢，在還活著的人上下卵，之後孩子會一隻隻從肌膚裡面鑽出來，和母親一起食用糧食，直至那個人死亡。

「哈哈哈！和泉守兼定你也料不到我會跟你一樣活著吧！？」斗三張著血盆大口笑，這麼幾百年來當初的怨氣總算找到了一個出口似的。他自從被皇上奪去所有職位和財富後，一無所有又被所有的人唾棄，就立誓要讓和泉守再次嚐嚐失去堀川的痛苦，為此他和妖異交換條件，親自吞下了蜘蛛卵，潛伏了幾百年，終於等到這一天的來到。

可他沒見到他所想的畫面。堀川沒有痛不欲生，和泉守沒有睚貲欲裂。沒有悲痛，沒有憎恨，並不是萬念俱灰般地拋棄了感情，而是他的行為好像完全沒有影響到誰。

「你還是多花點心思，對付那個被你養的越來越龐大的蜘蛛吧。」和泉守抱著堀川，靜靜地說著，好像斗三這個人對他來說已經無關痛癢，明明上一刻他還為了斗三的行為感到憤怒和厭惡，可當他看見堀川的樣子他就什麼也都無所謂了。

堀川國廣的眼睛裡滿溢著愛戀，即使他不停地哭泣，身體也越來越冰冷，和泉守兼定明白他想表達的一切。

他們當初便是受了磨難才能捱在一起的，而後又被迫分開了幾百年，如今再一相見、相戀，重新回到像過去那樣彼此相愛，已不能奢求別的。

「國廣。你會怕嗎？」再也不存在這件事情。

「有兼先生在，就不會怕。」堀川露出微笑，感覺到意識逐漸的模糊了起來。他知道他將會消散在世界上，然後再也不會和誰相遇也不會有重生的機會，可是他還是覺得這樣最好了，在最後一刻有想起兼先生，在最後一刻有對方在身邊。

和泉守點點頭，執起堀川的手，恰巧看見桌上一條紅色的帶子，那是昨日買東西包裝上一個紅色繩帶。他繫了個簡單的結在堀川的手上，就像當初的那個一模一樣。

「兼先生......我不怕，可是我捨不得你......。我.....」堀川並沒有辦法接著講下去了。他的身體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和泉守的懷裡，失去了靈魂了肉體，很快的也會跟著死亡。

「我知道，我愛你。」和泉守低頭親吻對方的唇。

和泉守並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管斗三了。他只知道斗三和妖異換了條件，總會有報應的。

若是堀川的靈魂是因為生前的太過痛苦而被撕裂的，和泉守的靈魂肯定便是這幾百年的孤寂和傷痛所逐漸侵蝕的。他為了守住那短短的回憶和愛情，付出了太多心力，也做了太多違背天地道理的事情，以至於靈魂早已經千瘡百孔。

他想過，若堀川平安度過這一世，那麼堀川的靈魂就會被完全修復，過去的記憶也會被洗去，便沒有想起來的疑慮。他只要守護好堀川這一世，從此消失那也值得，如今堀川消散了，他更沒理由待在這個世間了。

和泉守閉上眼睛，終於有如釋重負的感覺。然後什麼感覺也不存在了。

16

這一天外頭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都市裡的雪很大，可山上的雪更大。

「枯了這麼久的梅樹，怎麼忽然就開花了呢？」

那是一棵枯了幾百年的梅樹，在這茫茫大雪中，唯獨它不顧花季奇特的開著，那梅花紅的像點點的火，從遠處就能看見它開得燦爛。

可沒人知道它何時被種下的，沒人知道它是被何人種下的。

也再也不會有誰知道了。

/end

作者有話：很抱歉拖了這麼久才終於完成這篇。

結局思考了很多很多遍，最後還是沒能好好的、流暢的打出來。

第一次給了這種自己看了有點鬱悶的結局，可是我還是覺得這樣最好了。

謝謝看到這裡的大家！當然過去的故事，有機會也會想寫寫看的！

但似乎都交代完了，好像再寫也大家也覺得很無趣吧哈哈哈哈

最後我非常喜歡深愛著兼桑的堀川，以及同樣程度愛著堀川的兼桑。

希望不管怎樣他們都可以得到幸福啊嗚嗚嗚嗚